喵喵szd

第二十三章

      2010年2月   

      春寒料峭。一片伤心画不成。


      一缕春风,一场春雨,行经交替,花草幽香。春雨夹寒,料峭砭人的日子,肖战和王一博终于20岁了。人生走上了一个新的阶段,寒春虽未过,但身上的衣服一日脱过一件,身体越发轻盈,王一博的心终于也不再那么沉重。

      只是,任凭西子旁敲侧击,王一博总是敷衍笑过,他始终未曾提过,他和珺姐因何分手。

      每每西子咬着吸管嘟着嘴巴,可怜兮兮地让王一博满足她的好奇心的时候,肖战便轻敲她的脑袋,转移话题嗔道:“喝你的奶茶!”

      每每如此,王一博的心总要又沉一分。心沉一分,面上便暗一分,肖战一看,心想完了,西子哪壶不开提哪壶,又勾起王一博的伤心了。手上动作便越发的狠,喉中声音也越发的狠:“你心大呢,快闭嘴吧!再问以后不带你玩儿了。”

      像是看到肖战为自己报了仇,王一博这才舒缓舒缓神情。

      西子便委屈巴巴:“他俩一个学校,抬头不见低头见。就是要说出来才算真正过去啊,你看一博,笑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王一博听了西子的话,倒反过来轻声安慰她:“不会的,失了缘分的人就不会再遇上了。”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无巧不成书,所有的原来你也在这里都是刻意而为之。高中那么点大的校园,他与肖战马路边匆匆一瞥后一年都不曾遇到,更何况工院这么大的地方,两个人的学院不同,失了那份牵绊,也只是各住南北,各奔东西。

 

      周六下着点小雨,肖战看着帘外雨潺潺,裹了裹被子想继续睡觉。王一博的电话来的很是时候:“战哥⋯⋯毛毛细雨而已,来踢球嘛⋯⋯”

      得嘞,您老人家亲自打电话来请,哪能不去。肖战一个鲤鱼打挺,轻手轻脚地洗漱穿衣。

      兆子打着哈欠睡意朦胧地感慨:“外面下雨呢,王一博球瘾可真大⋯⋯你把他惯的⋯⋯”

      肖战热情的回应他:“睡你的觉!”

      晨雨微寒,细丝如愁,肖战拎着装备走进雨雾中。漫长的车程,颠簸的公交,肖战寻个靠窗的座位,塞着耳机闭目小憩。

      兆子说的一点儿都没错,王一博啊王一博,我真是把你惯的。

      其实有时候肖战学得累了,到了周六也想赖在宿舍多睡一会儿,有时候也会想去图书馆看一天书放松放松,应季的时候也想接受朋友的邀约一起踏青赏秋。

      可王一博这个家伙,身上有使不完的精力。凡是晴天,必要踢球;遇上阴天,执着如故;偶有雨天,骂骂咧咧。现在好了,可能是失了恋没了寄托无所事事,精力更旺盛了,遇上雨不大的时候,也是雷打不动,狗崽子一样求他,战哥,来踢球啊,战哥,来踢球嘛。踢踢踢,仿佛生活除了踢球就没别的消遣了。

      肖战想想自己,大学这两年,除了确有要事,他的周六都献给了来回奔波的公交线和球场上虎虎生威的王一博,肖战的内心便漾起一丝不甘。

      可那是王一博呀。于是浅浅的不甘又立刻消失殆尽。高中那段最苦的日子,是足球支撑着两个人并肩求索,况且自己高中毕业的时候亲口答应了王一博大学里要一起踢球,看在王一博对这份承诺视作千钧,煞费苦心长途背球的份上,别说是来回奔波,就是赴汤蹈火,他肖战也在所不辞。

      再说了,地铁就要连接东郊和南郊大学城了。师大门口有一站,据说工院门口也有一站,再过两个月,每周六肖战便可以多睡一个小时了。

      想到这里,肖战不觉嘴角上扬。王一博啊王一博,再陪你两年吧,过完快乐的大学生活,你我都将有新的未来。那个未来,大概不能再有彼此了,不过,这相伴的四年,对肖战来说,足以慰风尘,足以藉一生。所以,趁未来还未来,就陪在你身边惯着你吧,哪怕只是以兄弟,以知己。

 

      天公作美,淅沥的小雨居然停了。绿茵场草色遥看近却无,枯黄的草叶里已透着星星点点的绿,芽尖上擎着雨珠,露出生的气息。

      一帮人在润湿的球场上摆脱盘带,突破过人,仿佛是都已甩去厚重的冬天,踢了个尽兴。众人大汗淋漓,正商量着一会儿是先去买些饮料犒劳自己还是先回宿舍冲个热水澡。忽见一旁王一博在自己的衣服袋子里摸索翻找。

      “一博,找什么呢?”室友小他问他。

      “我一直戴的小瓶找不到了⋯⋯”王一博嘴上回答小他,手上动作却不停,拎出外套,一个口袋一个口袋地翻着。

      小瓶?肖战心里咯噔一下,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些画面。“战哥⋯⋯这个是情侣间的信物⋯⋯我让老人家刻了我们两个的名字⋯⋯”王一博的话犹言在耳。

      “就是你一直很宝贝的那个小玩意儿?上回我要看还挨了你一顿揍那个?”小他继续问。

      “是啊⋯⋯怎么找不见了,上场之前我还摸了一下确定还在的⋯⋯”王一博重复着翻找的动作,面上已是一片急色。

      肖战的心里已是打翻了五味瓶,这段时间,他以为王一博真的已经放下了过往,决定迎接新生。他倒是忘了还有这个小小的信物,经冬历寒,藏在衣服的最里层,贴在温暖的皮肉上,用衣物掩藏,以体温将养。

      原来珺姐在王一博心中竟是如此重要。原来珺姐在王一博心中从始至终一直都如此重要。

      那些云淡风轻,那些释怀放下,不过是抵挡外人追问和窥伺的假象。他肖战,就是这个外人之一。

      思及此,肖战心里竟生出了万分悲凉,还有一腔不该有的怒意。

 

      “也许是掉在足球场上了。你们先走吧,我找找。”王一博放好衣袋,朝身边人摆摆手,示意他们先走,又转过头来对肖战说,“战哥,帮我一起找找吧。”

      肖战气结,没好气地说:“足球场这么大,怎么找?”

      王一博却没听出这话里的情绪,认真的分析道:“我们踢的是半场,就这边这半块,咱俩对角线扫,仔细找总能找到。”

      肖战心里醋坛已翻,说得倒是思路清晰,头头是道!“王一博,既然丢了,想必天意如此。”你又何必再找?

      谁料王一博定定地看着肖战,一字一句正色道:“不,一定要找。它对我,很重要。”

      双目对上,两个人无声地对峙着,谁也不愿屈服。

 

      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雨又下了起来,细细密密,打在人脸上冰冰凉凉,淋得人心都冰冰凉凉。

      肖战叹了一口气,似是无声的妥协。“那,找吧。”关系那么好的好友,这个时候理当为对方鼎力相助,不然,如何说得过去。自己再这样耗着,王一博该一头雾水了,战哥这气来的未免太过奇怪太过无来由。

 

      雨势渐大,天空也阴晦了起来。两个人蹲在草地上,一步一步挪着,伸着手在枯草间拨找。肖战时不时站起身来,直一直酸麻的腰腿。远远看着王一博神情专注,鹰眼扫射,一点点往自己的方向挪来,心却不是为自己而来,肖战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,又是难过又是酸涩,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哪种情绪占了上风。

      又怕王一博看穿自己的心事,忙不迭赶紧低下身去继续拨找。

      暮色四合,天看看要黑,他俩终于在半场中间会合。王一博急切地问:“战哥,找到了吗?”

      如果找到,我不早就喊你了。肖战摊开沾满泥渍和碎草的双手,有些冷硬地说道:“没找到。”王一博的手也没好到哪儿去,指甲里都是黑泥。片刻犹豫都没有,又发下话来:“交换场地,继续找!”

      肖战怒了,几年来第一次对王一博发火,几乎是用吼地说道:“王一博,你什么意思?你觉得我找得不认真?你不放心我?”

      王一博愣住了:“啊?”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肖战的意思,声音也弱了下去:“战哥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然后又像以前那样撒娇:“战哥,你帮我再找找嘛,换着找,总能注意到之前忽视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  王一博惯会拿捏肖战。看着王一博那可怜样,肖战终是心软了,嘴巴上又变成了:“好,那再找一遍。”

      两个大汉就又蹲了下去,向两个对角挪去。

      王一博,如果找不到呢?王一博,就不能往前看吗?王一博,我有什么资格来强求你?王一博我自己都做不到向前看,又如何能强求你⋯⋯肖战的心里一瞬千念,脑子也被雨淋成了一片混沌。

      “战哥,找到了⋯⋯”王一博的声音在背后传来,颤抖中带有悲意。

      肖战心里升起了不知是好还是不好的预感。他快步跑到王一博身边。

      昏暗的光线中,草叶间依稀能辨出几块微小的玻璃碎片。这么小,难怪自己找不到。这么小,王一博居然也能找得到。

      “一博,碎了。”肖战觉得此刻的自己多少有些不道德,他的心里竟生出一些欢意。

      王一博像是没听到他的话,他又往下低了低身子,伸手去草里继续拨。

      “王一博,已经碎了!”肖战不忍,提醒他。

      “这里是有一粒米的,米呢⋯⋯米呢⋯⋯”王一博念叨着,像是失了魂。

      瞬间,一股痛意涌向肖战的四肢百骸。他这么痛,大概,王一博此刻也是这么痛。

 

      肖战忽然就不想再和王一博踢球了。

      明明那么多次在心里诚恳的说服过自己,明明自己有那该死的达观傍身,可这一刻,共情了王一博的痛苦,感同了王一博的身受,肖战忽然觉得自己累了,肖战不想和自己和解了。这个藏在伟大友谊下的隐秘爱人,去你的王一博,爱和谁玩和谁玩,你是我的整个青春又怎样,老子要把心收回!老子再也不想见你了,老子再也不想来工院了,老子再也不想和你踢球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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