喵喵szd

第二十二章

      2009年12月  

      凛冬。等闲变却故人心。

      天一日冷过一日，转眼间，冬天来了。

      因为每周末都会去和王一博踢球，也因为之前感受到了珺姐的刻意，更因为自己礼貌的克制，所以肖战平时和王一博联络的频率并不高。

      不过，每来一场寒流，王一博的电话总是准时响起：“战哥，要降温了，穿厚些啊！”每一次，肖战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，王一博像是独属于他的天气预报员，这救命恩人的格外关照总让肖战冷不丁想起“一晌贪欢”这个词。

      又一场寒流要来，肖战没等到王一博的例行关照，却接到了西子的电话。

      “战哥！珺姐跟王一博分手了，我都三天没联系上王一博了！”

      肖战想起前段时间大也失恋时候的颓唐，要死要活哭哭啼啼，整个人大病了一场简直要死过去。又想起高三那年，为了珺姐王一博不管不顾，最后高考失利仍要和珺姐上同一所大学。

      王一博不会要做傻事吧，肖战接电话的手止不住地颤抖。

      “我来联系试试。”肖战安慰西子。

      肖战努力平复心中的担忧，拨通王一博的号码，“您好，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，请稍后再拨⋯⋯”好听的女声一次次响起在耳边。

      好学生肖战第一次逃课了。看着慌忙抓起包，只留下一句“要是点名帮我喊到”便匆匆离去的肖战，兆子只觉得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。

      “唉⋯⋯你去哪儿⋯⋯”兆子忙问道。

      “南郊大学城⋯⋯”走廊传来肖战远去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怕不是为了那南郊的绝世佳人？兆子暗暗想着，那次决赛时和他们一起送肖战去校医院的那个女孩，确实长得不错。

 

      出租车上，肖战不停地播着王一博的电话，毫无例外都是忙音。肖战便又不停的给他发信息，给他的QQ留言，可所有的信息都如石沉大海，没有波澜。

      “西子，到底怎么了？”肖战再次拨通了西子的电话。

      “周二的时候，珺姐给我打电话，说她和王一博分手了，让我以后约吃饭什么的别再把他俩凑一起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珺姐有没有说分手原因啊？”

      “只说感情淡了和平分手，我再联系王一博，却根本联系不上。你也知道，当时王一博非要跟珺姐上同一所大学⋯⋯这都是些什么事啊⋯⋯急死我了⋯⋯”电话那头西子也是不无焦虑。

      “你别急，我现在在去南郊的车上了。我去看看。”

 

      肖战心急如焚地赶到工院男生宿舍的时候，王一博正蒙头把自己埋在被窝里。室友们都去上课了，只有王一博一人躲在被窝里不愿醒来。昏暗的宿舍门窗紧闭，窗帘拉得严实，看不出一丝亮。

      “一博，起来？”肖战掀开被子，轻轻推他。

      王一博胡子拉渣，神情疲倦，揉揉乌黑惺忪的睡眼，想要说话，喉咙里却只发出嘶嘶的低音，像是要开口却又无法开口。

      他有点儿委屈地看着肖战。

      看着王一博的可怜样子，肖战鼻头一酸，轻唤他：“走，起来洗漱，我带你吃饭去。”

      王一博便被肖战牵着，像一只被人抛弃的狗崽崽，亦步亦趋跟在肖战身后，走到楼层尽头的公共的洗漱房。

      工院的学生宿舍和师大的每个宿舍都有独立卫浴不同，三个宿舍共用一个客厅，一层楼共用一个洗漱房。

      洗漱房冰冷，清落，恰如此刻两人的心情。

      肖战把王一博推进淋浴间：“好好洗洗，我去给你拿衣服。”

      王一博便站在莲蓬头下，一言不发，木然地任流水砸向自己。

      肖战抱着衣物靠着外面的洗漱台等他。

      肖战从门缝里递过洗发露：“洗头。”王一博便接过洗发露，在头发上打出泡沫，认真洗头。

      肖战从门缝里递过洗面奶：“洗脸。”王一博便接过洗面奶，在脸上打出泡沫，认真洗脸。

      肖战递过挤好的牙刷：“刷牙。”王一博便接过牙刷，不一会儿门里便传来咕噜咕噜漱口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肖战又递过毛巾和衣服：“擦擦干，穿衣服。”王一博便接过毛巾，上上下下把自己擦干净，换上柔软的衣服。

      一番洗漱，到底是有了些人样，肖战又牵着他返回宿舍，给他挑好外套和鞋子，领着这个醒不过来的木偶人往食堂走去。

 

      “饭卡给我。”肖战按着王一博坐好，伸出手。

      王一博乖乖从口袋里摸出饭卡，放到肖战手心。

      “你在这里坐好，我去买饭。”肖战拍拍王一博的肩膀，示意他等自己。

      因为不是饭点，所以食堂并不忙碌。肖战很快便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和牛奶回到王一博身边。

      “几天没吃饭了？”肖战把饭放在王一博面前。

      王一博动了动嘴，终是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  肖战叹一口气：“先喝点牛奶，暖暖胃。”

      王一博听话地抿一口牛奶。良久，王一博终于开口：“战哥⋯⋯我⋯⋯”似是不知该从何说起，短短三个字后又是一阵缄默。

      肖战又拍拍他的肩：“没事儿，想说的时候再说吧，先吃饭。”

 

      王一博就这样失恋了，肖战虽不知道王一博内心到底有多悲伤，但他在一旁亲历他的亲历，看着他一路走来，此刻只觉得他可怜。像是看着王一博鼓足勇气，一腔孤勇，下定决心终于和别人签好了契约，欢欢喜喜安安心心，原以为生活有了康庄大道，便只顾一路向前，可谁知中途忽然遭遇了背叛。他看着王一博从最初堕入情网时的冲动，到为了这份感情不计得失不顾成败，再到不想未来坚持和对方同舟共济，最后落个惨淡收场遍体鳞伤。

      在肖战的意识里，大概王一博会在大学毕业后择一或近或远的城市安家，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，画着图纸扛着标尺在工地和办公室来回奔波，然后和珺姐携手成家，像他最渴望的那样，一屋，两人，三餐，四季，养一只小宠，不久再生一两个孩子，过安稳的一生。

      可现在，珺姐说，王一博，我不要和你一起走了。

      王一博怎么办？王一博现在怎么办？王一博以后怎么办？

      珺姐说，王一博，接下来我一个人走啦。

      王一博所有的孤勇便付诸东流，高考的折戟，大学的相随，从优秀的高高在上的神坛跌落尘埃，所有的过去都是荒谬，所有的付出都是白费，所有的决定都是错误。

      王一博的过去失去了意义，王一博的现在变成了笑话，王一博的未来又在何方。王一博怎么办？王一博能否和自己和解？王一博要如何和自己和解？

      大概这就是爱的蜜糖，爱的砒霜。他肖战会品尝这个中悲喜，王一博也逃不过。可肖战宁愿所有的砒霜都尽数己尝，只希望王一博过的甜蜜胜糖。可上天就是如此公平，不愿优待每一个人。

      19岁的人儿，还没走上社会经受毒打，在象牙塔里过的轻松无忧，看不到生活真正的苦涩。

      那时候肖战以为，爱情是生命的全部。他自己不曾拥有，便遑论失去，可已付出不菲代价的王一博，丢了爱情，便是丢了自己。